其實台灣還是用很儒家的君子小人二元論在論斷政治,先把詞彙做好價值評斷,例如左是好的右是壞的、例如趨義是好的趨利是壞的、例如進步是好的保守是壞、例如理想主義是好的機會主義是壞的,然後大家各自選好陣營之後,就拿著那些負面評價的字眼往對方身上丟。
不過我倒不是要批判這種類似幫派火拼的政治型態,而是看似兩極對立其實兩造卻擁有共同的價值評斷標準,例如實際上反對各種改革的國民黨候選人還是很愛用「改革」這種字眼從事選戰,例如左傾喜歡信仰拚政治(左派的分配)的民進黨也會高呼拚經濟(其實左派反對拉抬經濟的「發展主義」)。
這問題的嚴重性,是我們對各種事情政策都沒有理解辯論的過程,因為整個社會其實已經對這些事件或政策方向未審先判做出價值判斷,像是勞基法二修民進黨被貼上資進黨標籤,被罵是企業奴僕,事實上一修的勞基法根本和大部分左派立法一樣窒礙難行。
無腦、不經思考的集體接受某一種價值評斷標準,長久下來就是整個社會全部都在說一套做一套,大家嘴上說著認同一修版勞基法期待讓自己被畫入「君子」陣營,但實際上都必須用「小人陣營」的二修版才能讓社會正常運作。一個人長久「口嫌體正直」會病、一個社會長久「口嫌體正直」當然也會出問題。
第二個嚴重性是這些被劃分在「良善」一邊的詞彙,其實常常彼此矛盾,要實行一項不但可能要放棄另一項、甚至可能要反對另一項,但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盡善盡美」,大家只好無視其中矛盾、不顧一切地把所有「良善」往自己身上掛。
最明顯的就是掛在孫文跟前的自由、平等、博愛,完全的自由狀態怎麼可能平等,強制性的平等必定得放棄某些自由,但那兩個矛盾價值在你面前掛那麼久,大部分人還是沒感覺有什麼不對,結果到了政策制定之時,大家只好集體裝瞎刻意不去看到這些政策順了一項價值必會違逆另一項價值的問題,導致每個人都陷入「被父子騎驢」的混亂。
第三個是當你已經對某些事情做好價值判斷,通常就會停止繼續對這些事情理解的努力,個人這樣做問題還不大,但社會集體這樣做,就等於大家一起停止探索、停止對這個社會做出更多理解。甚至會把希望對社會做出不一樣理解的人任意地貼上標籤。
四是未經實測就先對事情或政策做價值判斷、甚至試做失敗仍無視,結果是大家都陷入說一套做一套的「謊話圈」。甚至用根本不可能達成的目標當成標準去要求實作的人,因為所有人都做不到,攻擊必定可以達成目的,卻讓做事的人都得跟著「說一套做一套」。整個社會就是「上下交相賊」的美好景像。
第五個問題是陷入「比價」,用價值教條去要求別人的人,本來就渴望因此取得「好人」,同時貶低別人是「壞人」獲得成就感,就會不斷地推高喊價希望取得成就感的感覺不要停,因為喊價付出代價的不會是自己,這個喊價不會出現什麼風險,結果就是道德的約束愈來愈緊,讓整個社會都不能透氣。
其實台灣社會的問題倒不是什麼藍綠一樣爛,而是多數人都幻想完美狀態是存在的、可以實行的完美規則是存在的,沒辦法接受人不是全知全能、根本無從接觸終極的規則、建立完美的體制,然後每個人都在用沒人能做到的標準嚴苛地要求別人,再用妄想幻想欺瞞自己。
接受每件事情實行都是利弊相參、大家要經過某些努力去比較事情是利多於弊還是弊多於利,當然沒有標籤化地把事情區分善惡那麼方便,但長久下來你會發現,辛苦總比每個人都要帶著假面具生活在謊言架構的幻境中來得好。
自由和平等是彼此矛盾? 你這就不是陷入第一段講的二元論嗎? 難道自由和平等就不能取平衡?
回覆刪除時代力量「公平正義改變台灣」對抗舊勢力與舊法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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